唯有经历,方能懂得

释放双眼,带上耳机,听听看~!

文/邹近夫

人在一无是处的时候,总想着归隐,可是“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这句话,我想这辈子是理解不了。及至后来发现如若没有相应的生活阅历,那么很难领略到此情彼景,才知道世间事原来并不相通,尤其是悲欢。

顺应民心,很多人知道其中的道理,但少有人深得“真传”。战国时期军事家孙膑曾提出“得众”、“取众”战略思想,主张战争规律有迹可循,而取得民心、军心是战争胜利的决定性因素,然古今中外多少君王都败在这个点上。原因在于“顺应民心”是行为意识上的提示,怎么顺应?如何顺应?方法呢?由于比较抽象、泛化,如果没有一一实践的可能性,那么很难具体做到。不过,孙膑的“因势”、“造势”思想在后世许多以少克多的战争中,都得到明显运用,因为虚张声势是明确的行动方法,比较实在具体。前后两者的韵味与汉字中“作”和“做”的差别大体相同。

我并非存心强调实践大于认知,而是太多人自以为知,尔后徒劳无功,抑或是根本无知,糊涂摸索。《尚书》有“非知之艰,行之惟艰”之说,《左传》有“非知之实难,将在行之”之说。兴许是那个时代说话简明扼要的原因,兴许是圣贤在传授宝贵经验时达成一致共识,通常不肯把大道理说透彻,总是前后隐去一些部分,让人捉摸不透。以至于古人为之大动干戈的惊天韬略,到了现代,被寻常百姓当成了读本,消磨时光而已。

所幸真理向来是一脉相承的。心学集大成者王阳明提出知行合一思想,大致包含了两层意思,一是知中有行,行中有知,二是以知为行,知决定行。道理似乎简单明了,可现实生活里,纸上谈兵的依然不在少数。到了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一场关于真理标准问题的大讨论,冠以马克思主义的一个最基本原则:理论与实践的统一。似乎全方位解释了知行合一,因为增添了西方色彩的文化教论,一时间深得人心,知识分子好像大彻大悟般,瞬间理解了儒家道德规范的核心——知行问题,乃至上古文化。

这是为什么呢?姑且不论升华与否,只谈知识相通这一点,东方便遥遥领先好几个时代。几乎与卢梭同时代的诗人伦茨从不同的角度,以浪漫主义的方式说到,“没有行动,所有的快乐、所有的感情、所有的知识只是死亡的延迟。”诸如此类的西方理论,之所以在近现代备受推崇,停不下来,并不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也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而是像农耕、兵法、科技,刚好被某个特定的时代需要罢了。西方奉以自由为主流文化,相应的,东方则讲究方圆,当西方那一贯放荡不羁的灵魂遇到东方的严肃教义时,像平日游手好闲的人捡到武功秘籍一样,内在的好奇是强大的学习动力,因而容易窥得一二。而真理被翻译回来时却如同一声炮响,一方面是西方神秘色彩渲染的力量,一方面则是因为近现代中西战争,双方军备差距悬殊,加之强者的理论,本来就有着至高无上的光环,因而容易被人们接受成事实。想来真理只不过经历了翻译去、翻译来而已,并没有实质不同,华夏文明的自觉和复兴应该回归到原点。

如今,四处可见文人雅士贩卖绝学的勾当,市井小民兜售古代兵法、圣书,但再难有一鸣惊人之说。这好比世上如果真有武功秘籍,只要学得一招半式,便能立足江湖,甚至扬名天下,但不见得人人可以练成绝世高手。因为时代是有水性的,像游泳一样,知其道理大可顺水行舟。假如世上只有一人知道三十六计,那么定然堪比奇才,正因如此,如若大都知道三十六计,即便其中有人悟出几分大道,也不过是泛泛之辈。既然没有突出的可能性,那么没有去钻研的必要性。何况大道理的精髓,没有高人指点,一般难成气候。究其原因在于行之惟艰吗?还是在于越普遍、越普通呢?

有些人比较幸运,遇到太多的不幸。

一直以来我都在思索非理性的力量,也就是黑暗、痛苦、哀愁,甚至悲伤,最后发现这种力量果真是惊人的。鲁迅若不是家产中落,父亲抱病,每每出入于质铺及药店,遭人冷眼,何以《狂人日记》为文坛先声?若不是少年时狄更斯因家庭生活窘迫,何以描写生活在英国社会底层的雾都孤儿的生活遭遇?何以写实笔法揭露社会上层和资产阶级的虚伪、贪婪、卑琐、凶残?萨克雷若不是见过名利场,何以淋漓尽致地描绘出一幅十九世纪英国贵族资产阶级上层骄奢淫逸、勾心斗角的生活图景?

我并非表明写作对象不同而有所优劣之分,而是发现三百六十行中,那些流芳百世的大师往往经历了或多或少的磨难。因为经历痛苦,所以深入骨髓。因而可以练得真功夫,懂得真谋略,可以写下名言警句,著不朽之作。

我曾经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不能写出《战争与和平》那样史诗般的小说,也许是因为没有历经战争的残酷和苦难。那又为什么总写不出莫泊桑的《羊脂球》,也许是没有遇到灵魂丑恶、损人利己的败类。然而,生活琐碎也尽可写成《红楼梦》般,事实上一旦落笔便落入俗套,写得不伦不类。于是我断定世上决无空穴来风之事,人们也决不会凭空想象一些东西。设若写银杏,那必然要去看,才写得出那种韵味;设若要知行合一,那一定要有所经历才会践得真知。因而知行合一难,成为绝世高手也很难,顺应民心更难。这就好像祖国的花朵,当我懵懂地度过了青春,偶然的一个机会,走在路上,看见小孩成群结队,像一阵风,像一首歌,像满地鲜花,才知道他们拥有无限的可能性。你看,那时明明是花朵,却不知道自己是那个花朵,何况当时对未来的设想呢?

所以要想领略真知,必然是百分之九九的经历,加上百分之一的机遇。各自出生的环境和经历如同一个圈套,一般没有人比那些身临其境的人,更能意会其中的利害。一如写作,各自分别遭遇了身处阶级中的痛苦,他们一直写的总之离不开印象里最深刻的部分,几乎很少灵感突显。生活在春天,写的当然是诗意和阳光,生活在奢靡时代写的当然是骄奢淫逸的放荡,生活在贫穷底层写的便是坛坛罐罐、牛羊马群。每个人的成长过程冥冥之中似乎就决定了他能不能知行合一,能不能领悟真理,取决于这个生活背景、生活阅历。并非向往真理就能得到真理,也不是一场不可靠的变形记就能改变得了的。

说物质决定意识,一点也没错。可是谬论为什么不对真理赶尽杀绝,因为真理伊始都是被当作“谬论”来处理的,况且谬论深知,一旦失去真理的对立抗衡,便完全取代了真理。绝对的位置有绝对的风险,为了这一点,谬论容忍真理活着,但却因此日夜难眠,卧立不安。对错向来不由分说,也不是一味地死记硬背。世间一切都有待考究,这当中的秘密,好像手心上的水笔字,模糊不清,隐约可见,但总体看起来行云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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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正需要的,可能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多

2019-11-28 7: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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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蜘蛛。

2019-11-30 7: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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